戴云娣在她的工厂的圣诞礼品展示屋前。 早报记者 赵静 发自义乌

12月19日，浙江义乌一个圣诞厂的厂房里，工人正在整理货品。早报特派记者赵静发自浙江义乌

销售额6年间增长70倍 80%产品外销
    精明的义乌商贸城里的商人对于数字非常敏感，在熟人介绍下，记者好不容易找到两家愿意忙里偷闲的商家坐下来谈谈。戴云娣和冯宝洪可谓见证了义乌圣诞礼品行业的发展。6年间，义乌市场上的圣诞礼品经历了从无到有的“神奇”增长。
    1999年时，由于追讨债务，在深圳已经营了5年圣诞产品的戴云娣误打误撞来到了义乌，“当时整个义乌市场里只有两三家做圣诞产品批发的经销商。这些经销商也没有自己的生产厂房，产品多是从广东等地直接进货。”
    1999年4月份，戴决定到义乌来投资圣诞礼品生产厂，当年的销售额就达300多万元。
    戴云娣回忆说，1999年时义乌市场圣诞礼品的销售额估计也只有500多万元人民币，然而仅6年时间，义乌就增长到今年的2659万美元，相比增长了70多倍。如今，义乌市场里的圣诞礼品批发商就有100多个，生产企业也达上百个。
    “目前的这2659万美元仅反映从义乌海关的自营出口，不包括外贸公司从其他地方出口的数字，总额肯定不止这个数。”义乌市外经贸局外贸科科长周文斌对于义乌市场的出口情况最为清楚。
    周文斌介绍，目前义乌市场上的圣诞礼品主要是出口到美国、中东和俄罗斯等。出口额在80%以下，不过今年内销数量也增长迅速。
“义乌定价正成为道琼斯指数”说法有误
    日前，有媒体报道，预计今年美国市场近一半的圣诞礼品采自义乌，欧洲市场也有40%的圣诞礼品属“义乌制造”，“义乌圣诞礼品定价正成为国际市场道琼斯指数。”
    但是记者近日赴义乌采访时，发现上述说法与实际情况存在较大出入。外经贸局外贸科科长周文斌以及当地从事圣诞产口出口的戴去娣等厂商负责人介绍，目前的义乌市场圣诞礼品主要还是以中低档为主，出口的流向主要是中东、印度和俄罗斯等地。而广东主要是以中高档为主，出口的流向主要是欧美。
    周文斌称，虽然义乌圣诞礼品近年出口增速很快，但是和国内的其他一些地方相比，份额仍不算大，而其定价要成为国际市场“道琼斯指数”仍有一段距离。前年中国圣诞礼品出口额就高达16亿美元，即使是以今年义乌的出口2659万美元计，义乌在整个中国的出口总额中只占很小的份额。
    对于“美国市场近一半的圣诞礼品采自义乌，欧洲市场也有40%的圣诞礼品属义乌制造”的报道数字，义乌市外经贸局外贸科周文斌科长称并不符合事实，“我不知道他们数字来自何处，我们这边仍未有统计。”

义乌圣诞经济背后的隐忧

    尽管义乌的圣诞产品出口量今年再创新高，但用戴云娣和冯宝洪的话说，今年是中国的圣诞灾难年，不管是深圳还是义乌都遭受了相似的冲击，繁荣的义乌圣诞经济背后到底存在什么问题？
利润摊薄 一棵圣诞树最多赚2角6分
    尽管圣诞产品的出口比去年同期增长了48％，但对于义乌的圣诞产品生产厂商来说，他们并没有因出口额的增多而感到过多喜悦。因为他们从圣诞产业中获得的利润在快速下滑。“平均10％吧。”这是所有义乌圣诞产品生产厂商得出的共同结论。
    冯宝洪是一家小型圣诞产品生产企业的老板。他和妻子从1995年就在天津市老家经营圣诞产品。2000年，夫妻俩来到义乌开始租摊位批发圣诞树。2002年，圣诞产品高昂的利润空间让夫妻俩做出大胆的决定：自己开工厂生产！当年6月，他们租了一个500平方米的厂房，请了20来个工人。2002年结束时，除去厂房租金、工人工资和圣诞礼品的成本，纯利润好几万元。但今年厂里生产圣诞树，除去皮料、铁管等原材料的价格，一棵树最多只能赚到两角五六分钱。虽然有些稀有品种的圣诞产品利润达到17％甚至更高，但绝大多数传统品种的圣诞产品的利润下滑到了10％以内，有的甚至5％不到，导致整体上圣诞产品的利润只能维持在10％左右。
    和冯宝洪夫妇的情况相似，森宜公司的戴云娣在1999年来到义乌开办自己的圣诞产品工厂时，利润最高的能达到50％以上。“现在平均10％就很不错了。”
    利润摊薄，是义乌绝大部分圣诞产品生产厂商倍感压力的困境。与之相关联的，在低价和薄利的冲击中，义乌已经有规模小的圣诞产品生产厂子开始关闭了。戴云娣介绍，在深圳，二三百人的圣诞工厂只能算是小厂，而义乌超过百人的厂子也不超过10家，其他的六七十家圣诞产品生产工厂均为几十人甚至十几人的厂子。无利可图，是今年义乌个别小厂倒闭的直接原因。
产品低端 抢不到欧美圣诞大蛋糕
    虽然义乌的圣诞产品出口外销到了世界160多个国家，但80％以上是流向了印度、巴基斯坦、中东地区。中国义乌产的圣诞产品因价格低廉受到了中东和东南亚市场的欢迎。
    对欧美正宗的圣诞消费大市场，义乌的低端圣诞产品却感到无可奈何。
    经营圣诞产品的杨先生本来接了一个法国大客户，但对方要求必须将每一棵树的每一根树枝都要压弯，以防刺到孩子的脸。这个要求让杨先生左右为难。“一棵圣诞树，本来30分钟可以做好，现在要一个小时，一棵树上有上千根树枝，都要弯，这样成本就抬高了。但是，价格却只提高了3％，获得的利润更低了。”
    在欧美客商的高质量要求和义乌低价格之间，面对欧美圣诞市场，义乌厂商十分尴尬：接单子，但是成本势必抬高，利润空间更小；不接单子，这个市场和自己永远不沾边。更多的是，规模小的厂子根本无力完成欧美客商对高档圣诞产品的要求。
    用义乌圣诞产品生产厂商的话，“虽然也有销往美国的圣诞礼物，但是主要是销往一元店等低端市场，总量上看，在美国圣诞的大市场是算不上份额的。”
低价策略 质量与利润对立的较量
    在采访中，很多更看重信誉的厂商向记者反映，由于成本抬高而价格不变，为了保证一定的利润，出现过小厂商在接外单时，偷工减料，有的是缩小产品尺寸，有的是减少产品的数量，让国外客商打开发去的货箱后连呼上当。这种行为影响了义乌厂商的国际形象，甚至直接减少了客户源。“保证信誉，走质量路线。”这才能保证义乌厂商地国际形象。戴云娣表示。

“幸运年”还是“灾难年”？

    尽管义乌的圣诞产品出口量今年再创新高，记者在采访中却碰到业内一个普遍的说法：今年是“圣诞灾难年”。这个冲击对走低端路线的义乌更大些。利润摊薄是面临的最大问题。
    首当其冲的原因是原材料涨价导致成本上涨。受石油价格涨价的影响，生产圣诞用品的主要原料之一PE塑料的价格上涨明显。而不稳定的油价，致使很多小厂不敢轻易接单，怕约定的价格扛不住原材料的持续上涨。另一方面圣诞产品企业在增多，而客户却并没有增多，导致利润空间进一步下降。
    “我们很多圣诞产品老板也在一起商量，该怎样挽救目前的局面。”一些精明的义乌商人开始意识到圣诞产业面临的危机，他们首先分析的是行业隐患。
    对国外市场了解太少，是义乌圣诞产品生产厂商们首先达成一致的共识。据介绍，目前的产品种类都是国外已经卖了半个多世纪的传统产品，至于目前欧美市场的圣诞品种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却不甚清楚。
    “义乌厂商必须尽快进行技术创新。”戴云娣说，就像中国各地过年风俗习惯不同，国外各地的圣诞文化也存在差异，厂商要及时掌握准确的圣诞产品需求信息。
    “很多厂商已经意识到要发展中高档产品，走品牌路线了。”外经贸局周科长介绍，世界圣诞市场的发展以及欧美国家对圣诞产品的高要求，让义乌圣诞产品生产厂商意识到，圣诞市场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必须发展中档和高档产品才能抢占更多的市场份额。
    尽管同行竞相压价的恶性竞争行为，在义乌的圣诞产品行业中很少发生，但过低的价格已经成为义乌圣诞产业发展的瓶颈。厂商们纷纷发言，“这么低的价格，怎么能提高质量呢？怎么技术创新、又怎么走中高档路线呢？”
    今年欢乐的圣诞在祝福中来临，义乌人开始为明年的市场准备，明年，会有更多的圣诞奇迹吗？